时代缝隙中的光芒,从他者走向自我,由故事抵达心灵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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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者走向自我,由故事抵达心灵
文/林滨
二湘写在前面:这篇书评是中山大学的林滨老师写的,她是学哲学的,看完我的新书一口气写了近万字的书评,书评写得非常出色,之前还收到很多别的读者写的《心的形状》的读后感和反馈,说这本书好看,耐看,很感动,感谢这些非文学专业的读者给我信心和力量。
在公众号《二湘的七维空间》,看到二湘介绍自己新作《心的形状》的视频,立马通过链接下单购买了一本。数日后,很快收到快递寄来的书,没想到竟然一口气读完,可谓引人入胜,有一种阅读的急切感,故事的情节与展开,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人物的命运结局,就像展开一幅画卷,急切地想一睹全貌。当然,我更惊诧阅读《心的形状》一书,竟然让我的思绪飞舞,浮想联翩。
一
从书的名称来说,直接浮现我脑海的便是哲学家黑格尔“美是理性的感性的表达”的这句名言。
因为,人们常说世间万物,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即便在爱情中,最深的悲哀也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但你却不懂我的心”。没想到二湘新作的书名竟然是《心的形状》,显见有种将难以捉摸的心,通过其形状加以感知的自觉意图,也就内含了将理性通过感性而被人理解的意蕴,让我这位哲学出身的人,顿感二湘文学运思中却明睿地契合了现代哲学的走向,即对近代形而上的抽象思辨体系的反思,哲学家们开启恢复曾被理性贬低的感性地位,力图建构理性与感性统一的新感性, 认为感觉结构注重生活经验和生命体验的变化,可以达成人们之间的感觉相似性与情感共通感。
以此把握,我们更能明白《心的形状》的写作意图,正如本书介绍所言,这是一本“海外移民生存图鉴”,二湘力图通过母女间的故事、邻居女孩间的故事、夫妻间的故事、情敌间的故事、朋友间的故事等,来呈现不同人际关系中“心的形状”,具象反映海外移民日常生活的爱恨情仇,让读者通过故事“看见一颗颗心的绽放、破碎,它最初的柔软与最后的温度,看见我们人生的明处与暗处”。因为人类的生命史,也是人类的心灵史。
在一定意义上,人类文明的延续与传承可以归于人类会讲故事。而文学的特色便是以故事方式,既是真实也含有虚构,记录人们的生活经历与悲欢离合,也折射出人性百态与社会风貌,让读者可以藉故事找到了解他者与时代的通道,尤其是当读者在故事中通过他者也可认出自身时,文学便具有了共鸣共情共在的力量,这便是好的文学作品可以穿越时代的经久不息的魅力与意义所在。
二
从书的目录看,让我立马想到的便是爱尔兰作家与诗人乔伊斯的短篇小说合集《都柏林》。
乔伊斯的《都柏林》一书出版于1914年。置景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都柏林,“截取中下层人民生活的横断面,15个故事汇集,宛若一幅印象主义绘画,笔触简练,错落成篇,精致、遥远、清冷,浮现出苍凉的世态,揭示出经济衰落,政治不独立和宗教束缚下,都柏林人始终高度紧绷,处于生活麻痹、精神瘫痪的状态。” “瘫痪”便是都柏林人生活的浮世绘呈现的基调。
二湘的《心的形状》一书,也是短篇小说合集,包含9篇故事,出版于2024年。它比《都柏林》一书晚了百余年,而这百余年恰是人类历史的全球化时代,因而,与《都柏林》置景一个城市不同,《心的形状》则转化为全球化的海外场域,故事人物也从《都柏林》聚焦中下层转变为《心的形状》描绘人到中年危机的情感生活面相,从而使得这部作品具有了鲜明的全球化时代的特征。不过,从《都柏林人》的“精神瘫痪“到《心的形状》的情感生活困顿,则让人深切感受到人类的精神生活状态,像一条河流,既有历时性,更有共时性,一起揭示了个体的生活与心灵在时代河流中的挣扎与浮沉,他们的困惑既是人生之痛,也是时代之问。而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便是展开时代河流的不同窗口,让读者得以窥见所处的时代风貌,也藉此感受精神脉搏的律动。
三
从书的内容看,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法国社会学家易洛思的“爱,为什么痛”的情感主题。
易洛思是法国社会学者,以色列希伯来大学社会学和人类学教授,她的学术研究近年来备受学界关注,“被德国 《明镜周刊》 誉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 12 位思想家之一”;曾获以色列最高科学成就奖 E.M.E.T.奖和法国荣誉军团(Legion d’Honneur)骑士勋章。” 她聚焦情感资本主义的研究,写出了《冷亲密》、《爱,为什么痛》和《爱的终结》三部曲,揭示了当代人忧患重重的爱,因为在她看来,“爱情包含、映照、放大了在现代性制度重自我陷入困境的境遇”。我不知道二湘是否读过易洛思的这些著作,这或许并不重要,因为在《心的形状》一书中,二湘已用她文学创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敏感观察与思考感悟,从文学路径同样聚焦了情感与爱,并用9个故事打开了现代人情感生活的多扇窗口,如未婚先孕、婚外情,家暴,洛丽塔情结等 ,展开海外移民在不同的人际关系中陷入的情感困顿这一主题。她的文学与易洛思的社会学在这个意义上不失为“殊途同归”。而且,如果有意辨认,我们也不难发现二湘故事中展现的情感困顿,也呈现出“爱的痛苦”的递阶程度,一如易洛思这三本书的名字。
《母亲节的礼物》写出了母女关系的“冷亲密“,展开一个单亲母亲对自己尚在高中的女儿未婚先孕一事引发的情感困顿。在故事中,本应亲密的母女关系在现实生活中却是疏离与防范的,就连一年中独属母亲的节日,女儿珍妮却连一张廉价的卡片都没有给她,让她“心里的酸涩如德国汽水里的泡泡一样冒出来”,忍不住问了一句,结果却被女儿搪塞一句就回避开了;在很多时候“她们现在都说不上话“,母亲的心头是淡淡的哀愁与凄凉的凉意;面对这种冷亲密,母亲也是无解的,最终只能学会接受与放下,尝试“与这个世界和解” 。
客观而言,以母女关系作为“冷亲密“的情感载体,这种选择也是颇具深意。因为在亲情关系中,母女尤其是“东亚母女”关系常常是相亲相杀的典型,与母子关系相比,“母女关系更加复杂、神秘,它往往包含着超越母子关系的女性情谊,也有时因此暗含着女性间的较量。妈妈通常更容易将女儿看作重生的自己,女儿则更希望摆脱母亲所经历的人生”,这种分身而出的身体天然亲密,却往往陷入心灵的控制与反控制的苦痛,其结果大概率便是陷入“冷亲密”。这是母女关系中常见的人生课题,无法摆脱又十分难解,自然就会产生一种情感中很“拧巴“的关系,即冷亲密。
《大海星辰》凸显出“爱的痛苦”。二湘在小说中讲述了柳溪与田坚这一对夫妻,原本对婚姻就“没有期待很高,甚至都没有期待“,可是两人在一起的矛盾却很快就降临,“被婚姻的这副嘴脸弄了个满头包。” 后来家暴事件的发生,田坚甩在柳溪脸上的那巴掌则直接打出了柳溪要离婚的念头,结果却因柳溪的怀孕而止住了离婚的脚步,“日子突然就变得柔顺起来,也还是有些争吵,总是吵了个头,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可没有想到给婚姻带来存活希望的肚中婴儿,却还是在柳溪的噩梦中流产了,两人的生活是否还有未来,可谓前路茫茫,这对夫妻只能把答案交给时间去写。
二湘在这个“爱的痛苦”的故事中,隐形地道出了造成爱的痛苦的多维原因:妻子害怕失去的个性,常常破坏夫妻间彼此的信任;生活中积攒的小事纷争是婚姻生活的可怕炸弹;家暴事件是给婚姻的致命一击;童年的创伤需要一生去自愈;如果婚姻以孩子作为维系,一旦失去必然茫然。文学来自于生活,但也高于生活,能以一个故事就把摧毁现代婚姻生活的多种因素,巧妙地聚合在一起,既是一种高超的叙事技巧,也是作者深谙现实婚姻生活的反映。不仅如此,我觉得二湘在此更是犀利地道出一个人生之拷问,两个人本没有对爱有啥期待,在一起也只是过日子,结果也还是被一起的日子伤得不轻。这样,一方面破除了人们原来只是认为 “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的习惯性认识,有些逼仄地道出“即使没有期望,也照样有伤害”的残酷;另一方面,也折射反映了当今时代人们情感生活中对“在一起”的恐惧,理解了“自我决定的孤独”何以成为现代个体生存样态的一种选择。
二湘在深圳龙华书城《对话大家》活动现场
《心的形状》叙述了“爱的终结”。男主人公施一白,一直不明白“一家三口,一起逛街,或者去公园玩,一个幸福的小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子突然变淡,然后又变得无法忍受了呢”,他思考着,但“想不通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盛月总能挑出不是,他害怕她在近旁。多么荒谬,这样精美的大房子他居然想逃离”,他痛苦地意识到“他和盛月的关系早就有了裂痕,慢慢地就像后院的橡树皮一样都皴了,七裂八皱的,只是因为女儿,也因为或多或少的惯习和残存的一缕亲情穿插其中,两个人还能勉强过下去,这一架吵得把那老皮老脸也剥掉了”。
不仅如此,也导致他的精神陷入了空虚,感觉 “每一个了灵魂都是一个深渊,阳光和氧气早已抽空“,他什么都不想做,整天待在家里,活得像行尸走肉,直到因女儿同学少女劳拉的出现,但结果却是以涉嫌猥亵诱拐未成年少女罪被抓,那一刻,”如同地上被踩得破碎的心形多肉植物一样,他坠入深渊的心彻底破碎。“ 在这篇故事中,二湘写出了爱情在日常生活的沉沦过程,早已没有激情的中年夫妻,爱情的消亡就是在日常单调琐碎日子中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一如王小波描写衰老的过程的名句“被日子一天天捶打”的过程,终将难逃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结局,正如韩国哲学家韩炳哲的书名《爱欲已死》,二湘从“冷亲密”到“爱的痛苦”再到“爱的终结”的递阶故事,或许可以说是伊诺思情感学术三部曲的一种文学演绎,皆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人类情感生活的时代症候。
四
从书的写作手法上,让我直接想到的便是英国著名作家阿瑟·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侦探集》。
因为《一个人的公共汽车》极具侦探小说的推理风格,当你读完后便很容易产生一种回头再读一遍的冲动,这是一种由果溯因的过程,颇像侦探从结果中努力去发现案件的前因,找寻过程中的蛛丝马迹,然后通过物证人证,串联起合乎逻辑的发展,力图还原案件的起始轴承,从而做到水落石出的破案。在《一个人的公共汽车》中,二湘巧用“公共汽车“的隐喻,以静文是否是人们相传的“公关汽车“的好奇心,还有老周是否也在”公共汽车“上的担心感,这两大疑问引导读者走上侦察与发现之旅,不断重读,用心寻找,一步一探,发现二湘多出的用心埋置,貌似不经意之处,其实都含着玄机,悄悄在为后面的部分做好铺垫,以前后呼应,从而使故事做到合理合情合逻辑的自洽发展。
比如在朋友说到“有一种女人叫公共汽车”时,“我“注意到静文眼中闪过的惊慌;静文喜欢阅读”我“的文字和她在日记中”她只是喜欢其中的一位,她为这个人发狂,想尽办法靠近他周围的人活得有关他的讯息,包括那个人的妻子“的关联;老梁为什么在谈话中告知”我“静文很长时间都只喜欢一个人,而老周对涉及静文话题时则出现各种异常反映等。此外,还有许多用心打造的意向,如老梁最后在“公共汽车上一人离去“的背影,是否便是回应前面静文日记中的那段话:“我下车后,该让他一个人孤单前行吗?让我成全他,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让他没有愧疚地往前走,永远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我“去参加静文葬礼时老周塞给”我的一束白玫瑰“,更是颇有隐喻,一是静文有多重面相,常人只道她喜欢郁金香,其实只有亲密的人才知道她也喜欢白玫瑰。二是白玫瑰或许也是张爱玲“一个男人,既爱红玫瑰,也爱白玫瑰”的梗,静文或许便是老周的白玫瑰;以及故事结尾最后问的血型问题,皆为读者留下好奇与想象的余念。可以说,当读者像侦探去发现蛛丝马迹一样阅读时,便会发现二湘运思的用心与缜密,也有“原来如此“的发现所带来的智力之爽,这种写作风格,的确有其特殊的阅读魅力。
不仅如此,二湘的写作手法,也呈现高科技的思维脑洞。最典型的便是《费城实验》。小说取名为《费城实验》,一看就很科技,书中更是运用平行时空、叠加态等物理学的相关知识,用来揭示在时空裂缝中感受人生旅途的穿插交融,如二湘所言,“任何一段旅途,或者说我们的人生的多种可能,在开始之前都是多种可能的叠加。”物理空间的相互叠加,现实与梦境的交错,抛出的问题是真实还是做梦,则宛如是物理高科技加持版的古老的“庄周之问”。二湘之前也写过科幻小说,她自己也很喜欢《三体》,这无一表明她的思维前沿性与大胆的想象力,不由令我心生佩服。
当然,二湘的写作中也包含着哲学深度的思考,关涉人生的重大问题。如在《一个人的公共汽车》中,当听到静文说自己原来本科是读哲学的,“我本科的时候并不喜欢这个专业,当然也说不上讨厌,到了美国这个专业是找不到工作的,我就转了专业。我是得病以后才意识到哲学的奥妙,把一个人变成哲学家只需要一场大病“,这里,既有对哲学在现实中尴尬处境的直描,但又不露声色地点出哲学是在死亡面前才凸显人生思考的价值,好像听到海德格尔死亡之锤的敲打之声。
而”我意识到语言在这个时候是多么苍白,语言是存在的语言,就像云是天空的云”,好像飘过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影子;“存在就是虚无,世间万物都不存在,国王不存在,将来也不存在,就连我正在经历的这些苦痛和纠结都讲化为虚有,不复存在“,好像在读哲学家萨特的《存在与虚无》一书;而’宗教从来就是麻痹我们的灵魂,但我们需要宗教“,好像马克思关于“宗教是麻醉人民的精神鸦片》的箴言在耳边回响;诸如此类的思考在《心的形状》一书中常常可见。我一直认为文学与哲学应该是珠联璧合的,即一部好的文学作品,要在故事中揭示人性与思考人生,这样才能富含对人生重大问题与个体命运的洞察与关切,才有一种深刻性与反思性,如加缪的《变形记》、《局外人》,还有萨特的《禁闭》、《恶心》等。读二湘的小说,我是可以感知这种文学与哲学相互交融的自觉。
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写作风格,便是故事中不乏二湘个人生活的印记。作为海外华人作家,且人到中年,在她讲述的他人故事中,常常让身为读者的我们忽隐忽现地感受到作者影子的存在,最明显的便是《双棱镜里的夏天》,读着很容易去猜这个女孩是否就是年少的二湘,考进北大、北大清华老乡的聚会、从北京到海外工作的样态,特别是人到中年突然冒出的文学梦等,诸如这样的情节,常常让读者不自觉地“对号入座“,或许表明故事的根基来源于现实生活的体验观察,也是作者心灵的情感投射,因为写作是创造自我生命叙事的一种方式。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双棱镜“不止是故事中两个女孩互为镜像,作者二湘和她所创造的人物也互为镜像,甚至我们读者和作品中的人物也互为镜像,我们看见她们与理解她们,又何尝不是在学会看见与理解自己。正如哲学家所言,他者是了解自我的一面镜子,“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文学连接彼此”。
五
从书的基调来说,浮现在我脑海的便是人类历史领域一直存在的宿命论,其代表性的一个名句则是“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
一个作品的基调,在我看来就如一幅画,它的底色是明亮的,还是暗淡的。绘画作品的基调,在一定程度上受绘画者看待世界与事物的眼光所统摄,也是内心情感状态的一种感性表达。文学作品的基调,同样也受写作者的世界观所统摄,人们常说“你看世界的眼光决定了世界在你眼中的模样”,哲学家叔本华则更是表明“世界是我的意志与表象”。
二湘的小说,无论是之前的长篇小说《狂流》与《暗涌》等,还是这本刚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心的形状》,在我看来始终不变的是关于命运问题的思考,这可谓是她统摄人生诸多问题的主轴,故事可以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在这本《心的形状》一书中也是多次出现命运的咏叹调,其基调总体是灰色的,有着一种对命运的无解之感。
在《母亲节的礼物》中,命运感是对生活给予的一切,无论好与坏,都得学会接受。“她想她得学会接受,不管命运赐给她什么,好的、坏的、酸的、涩的、苦的、甜的,她得学会张开双臂,她得学会放手“。
在《一个人的公共汽车》中,命运感是个体生命对即将到终点前对人生的困惑:“我该如何跟这个世界和解?我该如何和命运和解?人生就是在重复爱和死亡的故事,我将长久地拥有黑夜和死亡,那么,爱呢,爱是南方的雪,等待了十年之久,却在瞬间消融,但是,时间是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吗?我们有什么理由轻视那些短暂存在的事物?死亡能让我们超越执念获得自由吗?或许我们永远无法抵达自由?”
在《费城实验》中,命运感则是对人生被随机性形塑的感叹,“他后来回想如果不是各种机缘,是不是根本不需要飘洋过海远走他乡?命运的每一个拐点都是那么出其不意又似乎是充满了随机性。没有人清楚命运之手是怎么连接每一个节点和每一条道路的,像是个万花筒,轻微的一点变化都会导致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就连”吴望“这个名字,也带着臣服命运的隐意。
在《看不见的网》中,命运感则是对因果报应的质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作的孽,要报到我儿子身上?我不明白,上帝不是无条件地爱我们所有的人吗?” 一个本已悔改的吸毒医生,结果在儿子吸毒致死后,又开始吸毒嫖娼,小说最后又给他人投毒,这罪孽之网如命运永远无法逃脱。
显然,对于人能够摆脱命运而获得自由的问题,二湘的总基调是否定的,因为“命运”具有无常性、不确定性“,因而无法掌控,也就难以摆脱。但这种命运的无常,客观而言,在二湘那里,也不尽然全是悲观否定的消极,正如她在关于《心的形状》写作心得分享视频中所言,写小说这件事也是命运牵着她的手这么一步步走过来,虽有点玄学,但也包含顺应命运的自觉与努力,还有一种无为之有为的主体性,这抑或也是一种人生的生存智慧。
我想,在今天这样一个内卷化与不确定的时代,当生命被时代车轮不由分说地裹挟而前,是阅读文学作品的静谧时光,得以让我们疲惫的身心暂时休憩与滋养,正如作家刘震云所言:“当我们被时代、被生活所遗忘,是文学,把我们‘’捡‘起来,重视我们的伤心,重视我们的碎语”。所以,感谢二湘的《心的形状》,用“感性的文字,理性的思考”,在时代缝隙中闪烁着文学的光芒,让我们从他者走向自我,由故事抵达心灵。
林滨,中山大学教授、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人学研究、比较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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